第五十九章 這個春節不太好（下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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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九章 這個春節不太好（下）
夏予竹這一年過得實屬不易，從年頭到年尾磕磕絆絆，大開大合，像坐過山車一樣驚心動魄。夏爸夏媽不時地問起姚家的事情，倔強的女兒女婿苦苦撐著，誰都不願意告訴。兩位老人很理解姚錦翊和夏予竹的心情，對於姚家人的做法，夏家人充滿憤怒和不齒，但是又無能為力，只能默默地陪伴在他們身邊，盡量地給他們安慰和疼愛。夏予宸告訴妹妹，有什麽困難一定要告訴他，娘家人永遠是她堅強的後盾。他鼓勵妹妹不要抱怨，也不要感到丟人，挺直腰伴兒，堂堂正正，做自己就好。
六點鐘，樓下響起來了歡快的鞭炮聲，聽到聲音的夏予竹在廚房裏開始煮餃子了。一個個胖嘟嘟、圓滾滾的水餃跳進鍋裏，像一群快樂的魚兒奔向大海。水開三滾後，夏予竹把餃子了撈出來，讓人尷尬的是，想象中的白胖胖的餃子，像一只只支楞著翅膀、生了繡的大鋼珠，煞是可笑。
瞅著餐桌上不同尋常的水餃，姚錦翊毫不在意，一口水餃一口蒜，吃的津津有味。他告訴女兒“餃子就蒜，好事都占”。
嫻嫻好奇地問爸爸：“這叫什麽水餃，好特別喲！”
“這叫‘嫻嫻歡樂水餃’，顏色獨特，皮薄餡大，美味多汁！”姚錦翊笑呵呵地對女兒說，“輕咬一口，外皮韌性十足，肉餡香滑可口。鮮美的味道在口腔中擴散開來，讓人陶醉其中。再配上一碗熱氣騰騰的餃子湯，瞬間讓人心滿意足。”
嫻嫻被爸爸逗得哈哈大笑，也學著爸爸的樣子，一口吃下去一個水餃，邊吃邊砸吧小嘴。
父女倆的對話，把夏予竹心頭的憂傷沖淡了。
春節期間，鳳城舉辦了多場慶祝活動，其中優屬鳳凰閣幻光新春游園會最抓人眼球。它是利用裸眼3D技術，在反映鳳城的整體面貌和文化內涵的同時，給市民和游客提供了一場美輪美奐的光影視覺盛宴，燈光秀在古城鳳凰閣廣場每晚定時播放，從大年初一，一直持續到正月十五元宵節。
大年初六的晚上，姚錦翊一家三口來到鳳凰閣觀看3D燈光表演。一場3D燈光秀將春節閑暇市民甚至外地游客都聚攏到古城區，也讓這裏的大小飯店大賺一把。來這裏吃飯的食客，從某種程度上說，很多人就是為了看晚上那場10分鐘的3D燈光秀來的。
當天晚上七時許，距古城3D燈光秀還有半個小時，樓南大街的廣場上已聚滿了市民和游客，用“人滿為患”“摩肩接踵”等詞語形容，一點也不為過。人群中，一些人正在尋找最佳觀看位置，大多數人則不時地擡起頭註視著鳳凰閣的南墻。七點半，當晚十分鐘的3D燈光秀正式上演。燈光閃爍，優美典雅的《春江花月夜》想起的時候，人們沸騰了。隨著鏡頭不斷地變換，山水、花鳥、水波、彩虹……頓時讓鳳凰閣熠熠生輝，一幀幀瑰麗奇特的畫面交替出現：龍舟飛渡運河，百鳥朝鳳繁花似錦，鳳凰與百鳥化身彩帶呈現在人們面前，讓在場的人們大開眼界。
嫻嫻隨著人們鼓掌歡呼，沈浸在美好歡樂的氛圍中。
夏予竹感覺那只美麗的鳳凰從鳳凰閣頂飛向了遙遠的天邊……
春節是我們國家的傳統佳節，它是一年當中最隆重、最盛大的節日。在春節期間，大街小巷都洋溢著節日的歡樂氣氛，商場、街道和公園裏人流如織，熱鬧非凡。春節也是一個團圓的日子，忙碌了一年的人們和家人團聚在一起，其樂融融，享受著這美好的時刻。人們品嘗美酒佳肴，談論收獲，展望未來。家人相聚在一起，吃個團圓飯，喝杯團圓酒，談談工作的事情，聊聊生活的煩惱，體會著家的溫馨，親情的溫暖。
院子裏鞭炮聲、餐桌上的酒令聲、電視機裏歌聲和笑聲在身邊回蕩，祝願人們在新的一年裏，幸福平安健康快樂。
大年初一的早晨，家長們領著孩子們忙著祭祀祖先，拜見長輩，挨家挨戶地拜年。人們相見時面帶笑容，互道“新年好”，祝福的聲音不絕於耳。
王麗珠家今年的春節，比去年要安靜。大兒子一家大年三十一大早就來陪老人過除夕了，姚錦熙和老婆李秀英非常開心，不停地和女兒姚啟顏說說笑笑。
自從王麗珠把夏予竹趕出家門之後，這對婆媳彼此就沒有再見過面。對於小兒媳的倔強的性格，王麗珠一清二楚。她早已做好了和她老死不相往來的準備，反正自己身邊有兒女，手裏有存款，區區一個兒媳婦，在她眼裏一文不值。實在不行的話，只要兒子願意，隨時可以換人。生性要強的王麗珠，她對那些在兒媳面前低三下四，唯唯諾諾的婆婆，向來嗤之以鼻。
大兒子一家下午過來陪著二老包水餃。三點鐘，姚錦熙卷起袖子開始和面調餡子，忙得不亦樂乎。他告訴老婆只需要陪母親說說話，等著吃除夕餃子就行了，一切工作由他和姚啟顏來幹。
姚啟顏上高中了，她已經長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。小姑娘心靈手巧，加上爸爸這位大廚的言傳身教，她很快掌握了整劑子、軋皮和包水餃的方法，幹起來得心應手。父女二人配合默契，不到五點鐘，白胖胖的水餃就擺滿了三蓋簾兒。六點時分，姚錦熙就把熱騰騰的餃子端上了桌，配上綠瑩瑩脆生生的臘八蒜，那叫一個好吃！李秀英現在的胃口極好，她一人幹掉了兩盤水餃，現在她的食量跟公婆兩人的總和不差上下。
酒足飯飽之後，他們一家人就離開了，他們趕回家去欣賞春節聯歡晚會。
王麗珠老兩口對春晚不感興趣，電視機裏的熱鬧和他們無關，他們喜歡戲曲。所以她家的電視機主要功能就是用來看戲，無論是關上還t是打開電視，基本上都是戲曲頻道。兩位老人家對春晚上鬧哄哄的舞蹈，感覺味同嚼蠟。幾個年輕人輪番唱歌的節目對他們來說不啻於催眠，看一會兒他們就會鼾聲大作。像往常一樣，他們九點鐘就上床睡覺了。
“哎！老伴兒，你說夏予竹會來給咱們拜年嗎？”姚培宇斜靠在床頭上，雙手墊在腦後，望著窗外。
“不會！她應該不會來的，她沒臉來的！”王麗珠信心十足。
“話不能這麽說！萬一……”
王麗珠不耐煩了，瞪著眼睛，僅僅剩下幾根眉毛的眉骨看起來像中學課本上的類人猿，細長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。
“萬一什麽？她能怎麽著？她敢鬧，我讓小翊和她離婚！讓她滾蛋，愛上哪去哪去！”
“唉，那嫻嫻怎麽辦？”
“我養！正好小翊可以娶個年輕姑娘，還能給咱生一個大胖孫子！就憑小翊的工作、學歷、模樣，小姑娘還不上趕著往上撲呀！”
“凈說那些沒有的！”姚培宇拉下一張黑臉嘟囔一句，縮縮脖子，伸手拉過來被子蓋到身上，把自己裹成一只繭子。
除夕的夜晚是不安靜的，整個晚上鞭炮聲此起彼伏，遠處炮聲隆隆，天上星光點點，街上燈光閃爍，璀璨的煙火照亮了夜空，給人們帶來的無限的滿足和希望。
第二天，姚培宇兩人早早起起床了，林業局家屬院的職工，每年初一的七點半，會在樓下的小廣場舉行團拜，每次姚培宇都會早早地到達。按照慣例，有幾個經他一手提攜過的老部下，會在團拜之後來他家單獨坐坐，專門給老領導拜年，大約八點半左右，他家裏恢覆了平靜。
姚錦熙帶著老婆女兒來了，他走進門後就直奔小餐廳，沖著條幾上爺爺奶奶的遺相，趴在地上恭恭敬敬地“咚咚咚”磕了三個響頭。
“還是俺小熙孝順，懂禮數！”看著大兒子磕頭，王麗珠由衷地欣慰。
“快，顏顏，給爺爺奶奶拜年，祝爺爺奶奶幸福安康，長命百歲！”李秀英笑瞇瞇地提醒女兒。
姚培宇從地上拉起大孫女，疼惜地摟到懷裏：“來，爺爺奶奶給的壓歲錢，一人一個！”
“謝謝爺爺奶奶！”顏顏乖巧地說，她今年個子長的好高，目測已經超過了媽媽多半頭了。
姚錦熙鉆進廚房去準備中午做飯的食材了，李秀英也跟進去。兩人你一言我一語，卿卿我我，看起來和諧美好，伉儷情深。顏顏把紅包收起來，偷偷地掖進媽媽的手包裏，自己坐在沙發上，安安靜靜地看電視。主持人畢福建的春節檔節目《春節七天樂》，熱鬧喜慶，逗得姚啟顏“咯咯”直樂，引得爺爺奶奶也跟著笑。
李秀英自從懷孕後，在這個家裏的地位以火箭速度上升，地位趕超王麗珠，不亞於第二個“皇後”。一家人對她的從衣食住行安排的明明白白。她現在十指不沾陽春水，一心只管安心養胎。大家對她不著調的話，也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包容，如今她的嘴巴再也不用拿著尺子講話了，想說啥就說啥。
這時候門鈴響了，姚培宇趕緊過去開門，他看到姚錦翊站在門口，很開心，急忙招呼說：“快進來，快進來吧！”
站在後面的夏予竹也跟隨著走進門，來到客廳。此刻姚培宇和王麗珠才註意到小兒媳也來拜年了，他們兩個非常默契地用眼角瞄了一眼夏予竹，誰也沒有說話。
姚啟顏正在看電視，她擡起頭沖著兩人問好：“叔叔嬸嬸好！”
姚錦翊和夏予竹點點頭說：“好！好！”
王麗珠把身子往沙發背上靠了靠，翹起二郎腿，端起茶杯繼續喝茶。
大約有二三分鐘的樣子，客廳裏的五個人都默不語，只有歡歌笑語的聲音從電視機裏傳出來，夏予竹見此情形便轉身走了。從此，她和這個公婆就失去了聯系，公公婆婆就成為了她字典裏的一個稱謂，婆媳二人徹底淪為了陌路。
姚錦翊見狀，和爸媽簡單寒暄幾句後，也匆匆去追夏予竹了。
姚培宇和王麗珠對於小兒媳的到訪始料未及，一時間不知所措，他們倆面面相覷，從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。
姚培宇拍拍手，像是想拍掉手上的臟東西一樣，起身走到陽臺上，看著自己種的那幾顆食用仙人掌發呆。
在廚房裏的姚錦熙和李秀英，也聽到姚啟顏和夏予竹的說話了，兩人相視一眼，不約而同地放下手裏拿的菜，站在廚房裏一動不動。他們知道姚錦翊和夏予竹在外面，但是他們默契地選擇了按兵不動，靜觀其變。他們發現客廳裏的幾個人都不說話，不久防盜門被打開又關上，很快聽到姚錦翊也走了。他們兩個又等了幾分鐘，若無其事地一前一後走出廚房，裝著什麽都沒有發生，什麽沒有聽到的樣子。屋子裏的這五個人沒有一個人提起剛才的事情，像姚錦翊夫婦沒有來過一樣。
大年初一的午飯，姚錦熙是親自掌廚做的，他張羅了一桌子豐盛的菜肴。有紅燒排骨、蔥爆羊肉、四喜丸子、拔絲蘋果、涼拌苦菊、小雞燉蘑菇。李秀英一家吃的很盡興，他們充分享受著美食帶來的滿足和愜意，感受著太平盛世的美好。
飯後，李秀英小憩片刻，又挺著大肚子和顏顏去了一趟超市，買了一些薯片、瓜子、糖果等等。
晚上一家人還是繼續陪老人吃晚飯，這一天，姚錦熙過得很痛快，他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，忍不住多喝了幾杯，熱辣辣的酒入喉，他感覺心裏有一團火，像是在熊熊地燃燒，多年來盤旋在頭頂的陰雲一掃而去。吃飽喝足後，他小心翼翼地牽著老婆的手，心滿意足地回自己家了。
姚啟顏留下來陪爺爺奶奶過大年。
大年初二，是鳳城地區出嫁的女兒回娘家的日子。趙現光攜妻兒趕來給老泰山拜年。一家人歡聚一堂，笑語宴宴，感受著節日的喜慶，他們彼此心照不宣，誰都沒有提起姚錦翊一家，大家自動把那家人屏蔽了。中午姚錦初大手一揮：“今天高興，我做東！去西北海鮮城吃飯！”
於是中午時分，三家一行八人，浩浩蕩蕩奔赴飯店，西北海鮮城是鳳城規模最大的一家自助飯店，主打海鮮，同時也以魯菜見長。
姚錦初預定了一個包間房，名字叫著“花好月圓”。姚培宇和王麗珠坐在貴賓座位，兒女陪伴在左右兩側。周圍都是自己喜歡的人，王麗珠和姚培宇很滿意。看著自己兒孫繞膝，三代同堂，聽著服務員甜甜的祝福，美好畫面令他們感到溫暖親切。
今天姚錦初心情大好，今年的春節她過得非常開心。身邊英俊高大的兒子即將大學畢業，更可喜的是兒子還談女朋友了，公考筆試順利，孩子自我感覺不錯。這不，姚錦初趕在春節前，馬不停蹄地幫兒子在中公教育報了一個面試班，力求一鼓作氣拿下面試。
更讓她開心的是她終於拔掉了姚錦翊這顆眼中釘。這個忤逆父母，見錢眼開的無恥之徒，現在被徹底排除在家族之外了，即使他回來，也會淪為這個家庭的三等公民。從此再也沒有人挑戰自己在娘家的權威了，她做夢都能笑醒。她決定以春節聚餐之名去飯店慶祝一下，既然是大獲全勝，怎能缺少一場慶功宴？讓姚錦翊躲在角落裏，像一只蝙蝠一樣哭瑟瑟發抖，向隅而泣去吧。
至於爸媽分給自己的八萬塊錢，暫且就在他們手裏吧，遲早有一天會回到自己口袋裏，不能操之過急，老獵人都具有足夠的耐心。最好姚錦翊永遠不要再回來，以目前她在這個家庭的地位，今後爸媽的家產自己最少可以再分一半，無論如何是不會吃虧的。
“來來，咱們共同舉杯，祝二位老人新年快樂，健康長壽！”“小費翔”趙現光情緒激動，滿臉緋紅，端起酒杯。
“健康長壽”、“新年快樂”、“幸福安康”……
姚錦熙說：“斯路啊，什麽時候開學？元宵節之後吧？”
“噢，大舅，買的是農歷正月二十三的火車票。”
“好，好，好好！那就定於二十二，咱們再聚。我做東，給大外甥送行！哈哈哈，最後一個學期了哈，真好！奶奶的！呃兒——呃兒——”姚錦熙主動發出邀約，他難得出一回兒血，大家歡呼雀躍。
家人相聚，有時不僅僅是吃飯，那份來自親人的親切和溫暖令人更加歡喜。
午飯後姚錦熙領著妻女回自己家了，姚錦初陪爸媽慢慢地往回走。
大年初二，大街上馬路兩邊兒擺著許多的小攤，大人們帶著孩子在小攤上看來看去，還有的拿著糖葫蘆在邊玩邊吃，一串串的糖葫蘆像一盞盞小紅燈籠，映的滿街紅紅火火的，看著就讓人嘴裏直冒酸水兒t。攤位上各式各樣的糖果、中國結、新年禮品琳瑯滿目，置身於人流中，自己仿佛被一股歡樂的氣流所托起，飄飄悠悠的。
商店門口放著歡快的樂曲，巷子口的車子被人群堵住了，排成一條長龍，駕駛員們焦急的按著喇叭，就像一支交響樂隊拿著一個個小號正在吹著樂曲。
姚培宇和女兒並排而行，他們邊走邊聊，享受著難得的安寧。
“初初啊，昨天上午，姚錦翊和夏予竹來家裏了，不過，我和你爸爸都沒搭理她！”王麗珠得意洋洋，眉飛色舞。
“對，她來了，你看她低頭服軟了吧，都不搭理他她，給她一個下馬威！”
“哎喲！你們真傻！這不授人把柄了嗎？”姚錦初埋怨道。
“我又不稀罕她這個兒媳婦，授給她什麽把柄？”
“嗨。你錯了。她以後會對別人說：‘我去給公公婆婆拜年，他們不屑於理人’，所以她今後就有了冠冕堂皇不登門的理由了！”姚錦初解釋。
“哦——哦——嗨，那咋辦？”王麗珠懊悔不已。
姚錦初安慰道：“事已至此，算了！以後你就給人告訴，說你當時在臥室休息，沒看見她。反正咱們有錢有人，還怕她不成！咱們不理她，她又能怎樣？”
王麗珠懸到空中起的一顆心，又放在了肚子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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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予竹這一年過得實屬不易，從年頭到年尾磕磕絆絆，大開大合，像坐過山車一樣驚心動魄。夏爸夏媽不時地問起姚家的事情，倔強的女兒女婿苦苦撐著，誰都不願意告訴。兩位老人很理解姚錦翊和夏予竹的心情，對於姚家人的做法，夏家人充滿憤怒和不齒，但是又無能為力，只能默默地陪伴在他們身邊，盡量地給他們安慰和疼愛。夏予宸告訴妹妹，有什麽困難一定要告訴他，娘家人永遠是她堅強的後盾。他鼓勵妹妹不要抱怨，也不要感到丟人，挺直腰伴兒，堂堂正正，做自己就好。
六點鐘，樓下響起來了歡快的鞭炮聲，聽到聲音的夏予竹在廚房裏開始煮餃子了。一個個胖嘟嘟、圓滾滾的水餃跳進鍋裏，像一群快樂的魚兒奔向大海。水開三滾後，夏予竹把餃子了撈出來，讓人尷尬的是，想象中的白胖胖的餃子，像一只只支楞著翅膀、生了繡的大鋼珠，煞是可笑。
瞅著餐桌上不同尋常的水餃，姚錦翊毫不在意，一口水餃一口蒜，吃的津津有味。他告訴女兒“餃子就蒜，好事都占”。
嫻嫻好奇地問爸爸：“這叫什麽水餃，好特別喲！”
“這叫‘嫻嫻歡樂水餃’，顏色獨特，皮薄餡大，美味多汁！”姚錦翊笑呵呵地對女兒說，“輕咬一口，外皮韌性十足，肉餡香滑可口。鮮美的味道在口腔中擴散開來，讓人陶醉其中。再配上一碗熱氣騰騰的餃子湯，瞬間讓人心滿意足。”
嫻嫻被爸爸逗得哈哈大笑，也學著爸爸的樣子，一口吃下去一個水餃，邊吃邊砸吧小嘴。
父女倆的對話，把夏予竹心頭的憂傷沖淡了。
春節期間，鳳城舉辦了多場慶祝活動，其中優屬鳳凰閣幻光新春游園會最抓人眼球。它是利用裸眼3D技術，在反映鳳城的整體面貌和文化內涵的同時，給市民和游客提供了一場美輪美奐的光影視覺盛宴，燈光秀在古城鳳凰閣廣場每晚定時播放，從大年初一，一直持續到正月十五元宵節。
大年初六的晚上，姚錦翊一家三口來到鳳凰閣觀看3D燈光表演。一場3D燈光秀將春節閑暇市民甚至外地游客都聚攏到古城區，也讓這裏的大小飯店大賺一把。來這裏吃飯的食客，從某種程度上說，很多人就是為了看晚上那場10分鐘的3D燈光秀來的。
當天晚上七時許，距古城3D燈光秀還有半個小時，樓南大街的廣場上已聚滿了市民和游客，用“人滿為患”“摩肩接踵”等詞語形容，一點也不為過。人群中，一些人正在尋找最佳觀看位置，大多數人則不時地擡起頭註視著鳳凰閣的南墻。七點半，當晚十分鐘的3D燈光秀正式上演。燈光閃爍，優美典雅的《春江花月夜》想起的時候，人們沸騰了。隨著鏡頭不斷地變換，山水、花鳥、水波、彩虹……頓時讓鳳凰閣熠熠生輝，一幀幀瑰麗奇特的畫面交替出現：龍舟飛渡運河，百鳥朝鳳繁花似錦，鳳凰與百鳥化身彩帶呈現在人們面前，讓在場的人們大開眼界。
嫻嫻隨著人們鼓掌歡呼，沈浸在美好歡樂的氛圍中。
夏予竹感覺那只美麗的鳳凰從鳳凰閣頂飛向了遙遠的天邊……
春節是我們國家的傳統佳節，它是一年當中最隆重、最盛大的節日。在春節期間，大街小巷都洋溢著節日的歡樂氣氛，商場、街道和公園裏人流如織，熱鬧非凡。春節也是一個團圓的日子，忙碌了一年的人們和家人團聚在一起，其樂融融，享受著這美好的時刻。人們品嘗美酒佳肴，談論收獲，展望未來。家人相聚在一起，吃個團圓飯，喝杯團圓酒，談談工作的事情，聊聊生活的煩惱，體會著家的溫馨，親情的溫暖。
院子裏鞭炮聲、餐桌上的酒令聲、電視機裏歌聲和笑聲在身邊回蕩，祝願人們在新的一年裏，幸福平安健康快樂。
大年初一的早晨，家長們領著孩子們忙著祭祀祖先，拜見長輩，挨家挨戶地拜年。人們相見時面帶笑容，互道“新年好”，祝福的聲音不絕於耳。
王麗珠家今年的春節，比去年要安靜。大兒子一家大年三十一大早就來陪老人過除夕了，姚錦熙和老婆李秀英非常開心，不停地和女兒姚啟顏說說笑笑。
自從王麗珠把夏予竹趕出家門之後，這對婆媳彼此就沒有再見過面。對於小兒媳的倔強的性格，王麗珠一清二楚。她早已做好了和她老死不相往來的準備，反正自己身邊有兒女，手裏有存款，區區一個兒媳婦，在她眼裏一文不值。實在不行的話，只要兒子願意，隨時可以換人。生性要強的王麗珠，她對那些在兒媳面前低三下四，唯唯諾諾的婆婆，向來嗤之以鼻。
大兒子一家下午過來陪著二老包水餃。三點鐘，姚錦熙卷起袖子開始和面調餡子，忙得不亦樂乎。他告訴老婆只需要陪母親說說話，等著吃除夕餃子就行了，一切工作由他和姚啟顏來幹。
姚啟顏上高中了，她已經長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。小姑娘心靈手巧，加上爸爸這位大廚的言傳身教，她很快掌握了整劑子、軋皮和包水餃的方法，幹起來得心應手。父女二人配合默契，不到五點鐘，白胖胖的水餃就擺滿了三蓋簾兒。六點時分，姚錦熙就把熱騰騰的餃子端上了桌，配上綠瑩瑩脆生生的臘八蒜，那叫一個好吃！李秀英現在的胃口極好，她一人幹掉了兩盤水餃，現在她的食量跟公婆兩人的總和不差上下。
酒足飯飽之後，他們一家人就離開了，他們趕回家去欣賞春節聯歡晚會。
王麗珠老兩口對春晚不感興趣，電視機裏的熱鬧和他們無關，他們喜歡戲曲。所以她家的電視機主要功能就是用來看戲，無論是關上還t是打開電視，基本上都是戲曲頻道。兩位老人家對春晚上鬧哄哄的舞蹈，感覺味同嚼蠟。幾個年輕人輪番唱歌的節目對他們來說不啻於催眠，看一會兒他們就會鼾聲大作。像往常一樣，他們九點鐘就上床睡覺了。
“哎！老伴兒，你說夏予竹會來給咱們拜年嗎？”姚培宇斜靠在床頭上，雙手墊在腦後，望著窗外。
“不會！她應該不會來的，她沒臉來的！”王麗珠信心十足。
“話不能這麽說！萬一……”
王麗珠不耐煩了，瞪著眼睛，僅僅剩下幾根眉毛的眉骨看起來像中學課本上的類人猿，細長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。
“萬一什麽？她能怎麽著？她敢鬧，我讓小翊和她離婚！讓她滾蛋，愛上哪去哪去！”
“唉，那嫻嫻怎麽辦？”
“我養！正好小翊可以娶個年輕姑娘，還能給咱生一個大胖孫子！就憑小翊的工作、學歷、模樣，小姑娘還不上趕著往上撲呀！”
“凈說那些沒有的！”姚培宇拉下一張黑臉嘟囔一句，縮縮脖子，伸手拉過來被子蓋到身上，把自己裹成一只繭子。
除夕的夜晚是不安靜的，整個晚上鞭炮聲此起彼伏，遠處炮聲隆隆，天上星光點點，街上燈光閃爍，璀璨的煙火照亮了夜空，給人們帶來的無限的滿足和希望。
第二天，姚培宇兩人早早起起床了，林業局家屬院的職工，每年初一的七點半，會在樓下的小廣場舉行團拜，每次姚培宇都會早早地到達。按照慣例，有幾個經他一手提攜過的老部下，會在團拜之後來他家單獨坐坐，專門給老領導拜年，大約八點半左右，他家裏恢覆了平靜。
姚錦熙帶著老婆女兒來了，他走進門後就直奔小餐廳，沖著條幾上爺爺奶奶的遺相，趴在地上恭恭敬敬地“咚咚咚”磕了三個響頭。
“還是俺小熙孝順，懂禮數！”看著大兒子磕頭，王麗珠由衷地欣慰。
“快，顏顏，給爺爺奶奶拜年，祝爺爺奶奶幸福安康，長命百歲！”李秀英笑瞇瞇地提醒女兒。
姚培宇從地上拉起大孫女，疼惜地摟到懷裏：“來，爺爺奶奶給的壓歲錢，一人一個！”
“謝謝爺爺奶奶！”顏顏乖巧地說，她今年個子長的好高，目測已經超過了媽媽多半頭了。
姚錦熙鉆進廚房去準備中午做飯的食材了，李秀英也跟進去。兩人你一言我一語，卿卿我我，看起來和諧美好，伉儷情深。顏顏把紅包收起來，偷偷地掖進媽媽的手包裏，自己坐在沙發上，安安靜靜地看電視。主持人畢福建的春節檔節目《春節七天樂》，熱鬧喜慶，逗得姚啟顏“咯咯”直樂，引得爺爺奶奶也跟著笑。
李秀英自從懷孕後，在這個家裏的地位以火箭速度上升，地位趕超王麗珠，不亞於第二個“皇後”。一家人對她的從衣食住行安排的明明白白。她現在十指不沾陽春水，一心只管安心養胎。大家對她不著調的話，也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包容，如今她的嘴巴再也不用拿著尺子講話了，想說啥就說啥。
這時候門鈴響了，姚培宇趕緊過去開門，他看到姚錦翊站在門口，很開心，急忙招呼說：“快進來，快進來吧！”
站在後面的夏予竹也跟隨著走進門，來到客廳。此刻姚培宇和王麗珠才註意到小兒媳也來拜年了，他們兩個非常默契地用眼角瞄了一眼夏予竹，誰也沒有說話。
姚啟顏正在看電視，她擡起頭沖著兩人問好：“叔叔嬸嬸好！”
姚錦翊和夏予竹點點頭說：“好！好！”
王麗珠把身子往沙發背上靠了靠，翹起二郎腿，端起茶杯繼續喝茶。
大約有二三分鐘的樣子，客廳裏的五個人都默不語，只有歡歌笑語的聲音從電視機裏傳出來，夏予竹見此情形便轉身走了。從此，她和這個公婆就失去了聯系，公公婆婆就成為了她字典裏的一個稱謂，婆媳二人徹底淪為了陌路。
姚錦翊見狀，和爸媽簡單寒暄幾句後，也匆匆去追夏予竹了。
姚培宇和王麗珠對於小兒媳的到訪始料未及，一時間不知所措，他們倆面面相覷，從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。
姚培宇拍拍手，像是想拍掉手上的臟東西一樣，起身走到陽臺上，看著自己種的那幾顆食用仙人掌發呆。
在廚房裏的姚錦熙和李秀英，也聽到姚啟顏和夏予竹的說話了，兩人相視一眼，不約而同地放下手裏拿的菜，站在廚房裏一動不動。他們知道姚錦翊和夏予竹在外面，但是他們默契地選擇了按兵不動，靜觀其變。他們發現客廳裏的幾個人都不說話，不久防盜門被打開又關上，很快聽到姚錦翊也走了。他們兩個又等了幾分鐘，若無其事地一前一後走出廚房，裝著什麽都沒有發生，什麽沒有聽到的樣子。屋子裏的這五個人沒有一個人提起剛才的事情，像姚錦翊夫婦沒有來過一樣。
大年初一的午飯，姚錦熙是親自掌廚做的，他張羅了一桌子豐盛的菜肴。有紅燒排骨、蔥爆羊肉、四喜丸子、拔絲蘋果、涼拌苦菊、小雞燉蘑菇。李秀英一家吃的很盡興，他們充分享受著美食帶來的滿足和愜意，感受著太平盛世的美好。
飯後，李秀英小憩片刻，又挺著大肚子和顏顏去了一趟超市，買了一些薯片、瓜子、糖果等等。
晚上一家人還是繼續陪老人吃晚飯，這一天，姚錦熙過得很痛快，他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，忍不住多喝了幾杯，熱辣辣的酒入喉，他感覺心裏有一團火，像是在熊熊地燃燒，多年來盤旋在頭頂的陰雲一掃而去。吃飽喝足後，他小心翼翼地牽著老婆的手，心滿意足地回自己家了。
姚啟顏留下來陪爺爺奶奶過大年。
大年初二，是鳳城地區出嫁的女兒回娘家的日子。趙現光攜妻兒趕來給老泰山拜年。一家人歡聚一堂，笑語宴宴，感受著節日的喜慶，他們彼此心照不宣，誰都沒有提起姚錦翊一家，大家自動把那家人屏蔽了。中午姚錦初大手一揮：“今天高興，我做東！去西北海鮮城吃飯！”
於是中午時分，三家一行八人，浩浩蕩蕩奔赴飯店，西北海鮮城是鳳城規模最大的一家自助飯店，主打海鮮，同時也以魯菜見長。
姚錦初預定了一個包間房，名字叫著“花好月圓”。姚培宇和王麗珠坐在貴賓座位，兒女陪伴在左右兩側。周圍都是自己喜歡的人，王麗珠和姚培宇很滿意。看著自己兒孫繞膝，三代同堂，聽著服務員甜甜的祝福，美好畫面令他們感到溫暖親切。
今天姚錦初心情大好，今年的春節她過得非常開心。身邊英俊高大的兒子即將大學畢業，更可喜的是兒子還談女朋友了，公考筆試順利，孩子自我感覺不錯。這不，姚錦初趕在春節前，馬不停蹄地幫兒子在中公教育報了一個面試班，力求一鼓作氣拿下面試。
更讓她開心的是她終於拔掉了姚錦翊這顆眼中釘。這個忤逆父母，見錢眼開的無恥之徒，現在被徹底排除在家族之外了，即使他回來，也會淪為這個家庭的三等公民。從此再也沒有人挑戰自己在娘家的權威了，她做夢都能笑醒。她決定以春節聚餐之名去飯店慶祝一下，既然是大獲全勝，怎能缺少一場慶功宴？讓姚錦翊躲在角落裏，像一只蝙蝠一樣哭瑟瑟發抖，向隅而泣去吧。
至於爸媽分給自己的八萬塊錢，暫且就在他們手裏吧，遲早有一天會回到自己口袋裏，不能操之過急，老獵人都具有足夠的耐心。最好姚錦翊永遠不要再回來，以目前她在這個家庭的地位，今後爸媽的家產自己最少可以再分一半，無論如何是不會吃虧的。
“來來，咱們共同舉杯，祝二位老人新年快樂，健康長壽！”“小費翔”趙現光情緒激動，滿臉緋紅，端起酒杯。
“健康長壽”、“新年快樂”、“幸福安康”……
姚錦熙說：“斯路啊，什麽時候開學？元宵節之後吧？”
“噢，大舅，買的是農歷正月二十三的火車票。”
“好，好，好好！那就定於二十二，咱們再聚。我做東，給大外甥送行！哈哈哈，最後一個學期了哈，真好！奶奶的！呃兒——呃兒——”姚錦熙主動發出邀約，他難得出一回兒血，大家歡呼雀躍。
家人相聚，有時不僅僅是吃飯，那份來自親人的親切和溫暖令人更加歡喜。
午飯後姚錦熙領著妻女回自己家了，姚錦初陪爸媽慢慢地往回走。
大年初二，大街上馬路兩邊兒擺著許多的小攤，大人們帶著孩子在小攤上看來看去，還有的拿著糖葫蘆在邊玩邊吃，一串串的糖葫蘆像一盞盞小紅燈籠，映的滿街紅紅火火的，看著就讓人嘴裏直冒酸水兒t。攤位上各式各樣的糖果、中國結、新年禮品琳瑯滿目，置身於人流中，自己仿佛被一股歡樂的氣流所托起，飄飄悠悠的。
商店門口放著歡快的樂曲，巷子口的車子被人群堵住了，排成一條長龍，駕駛員們焦急的按著喇叭，就像一支交響樂隊拿著一個個小號正在吹著樂曲。
姚培宇和女兒並排而行，他們邊走邊聊，享受著難得的安寧。
“初初啊，昨天上午，姚錦翊和夏予竹來家裏了，不過，我和你爸爸都沒搭理她！”王麗珠得意洋洋，眉飛色舞。
“對，她來了，你看她低頭服軟了吧，都不搭理他她，給她一個下馬威！”
“哎喲！你們真傻！這不授人把柄了嗎？”姚錦初埋怨道。
“我又不稀罕她這個兒媳婦，授給她什麽把柄？”
“嗨。你錯了。她以後會對別人說：‘我去給公公婆婆拜年，他們不屑於理人’，所以她今後就有了冠冕堂皇不登門的理由了！”姚錦初解釋。
“哦——哦——嗨，那咋辦？”王麗珠懊悔不已。
姚錦初安慰道：“事已至此，算了！以後你就給人告訴，說你當時在臥室休息，沒看見她。反正咱們有錢有人，還怕她不成！咱們不理她，她又能怎樣？”
王麗珠懸到空中起的一顆心，又放在了肚子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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